原作者:胡里噢
(ZT.作者:hedana)神秘地区的超级远程收音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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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海省格尔木地区西面,100多公里外的五顶菊花山下的TL海地区,是最典型的盆地地形的集合。南面是高鬃入云的昆仑山,一条干枯的巨大河
床,从陡立百丈的悬崖蜿蜒而出。在干旱的戈壁滩上爬行30公里后,再越过8公里的沙柳包才进入灌木丛地带。这时河床才开始有水。3公里后,
就变成了一条宽200米水流湍急的大河,当年马步芳的罗布麻公路从河底的泥沙中艰难穿过,一直延伸到新疆。大河继续向草原流淌,5公里后
水只深及膝盖,可是宽度达到几公里。最后消逝在那茫茫草原中遥远的沼泽里。
60年代中期,国民党反动派在美帝国主义的唆使下,屡屡用间谍飞机前来侦察扰乱。这里曾经多次响起防空导弹爆炸的雷鸣般狂烈声响。
因为我讲的是这个奇特又神秘的地区的真实故事,可能我们的火腿朋友会重蹈覆辙,前去考察。所以当朋友们读这篇拙做时,凡是涉及地理方
面的叙述,恳请你格外仔细阅读。因为那个地区的地形实在是太复杂了,而且还隐蔽着很多危险的陷阱。现在,那里已经缈无人烟,遗迹荡然无
存,但是河山依旧。您真要去那里,请一定要结伴而行,还要十分小心。
为了便于您理解,我引进一点数学概念:现在,我面向西以TL海河为X轴,以马步芳的老公路为Y轴;交点旁边就是河边只有两间小房子的ZY厂
。那里有非常独特的植物林--长着不同叶子的绵柳。是我们编筐唯一的基地。公路以北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。由于大河向里延伸,草原无形中
蒙上了一层恐怖的神秘面纱。当年我们曾结伴探险 ,趟着浅浅的河水走进去约10公里。无尽头的草原、分不清的沼泽与密密麻麻的小鸟、大雁
是那次旅行的唯一印象。公路以南的西面是一座陡峭的沙山。它距河岸约500米。它不规则的曲折,无形中形成了几个平坦的小广场。等我们爬
上高高的沙山,才知这是连绵几百里的浩瀚沙漠的边缘。沙漠的成分是最易陷车的黄绵沙。
30年来,在高原骤烈的狂风袭击中,沙山屹立不动,小广场依然存在。由于河流、沼泽和沙山的配合关系,小广场接收无线电信号的环境非常
好。67到69那三年我和D在这里长住,任务是为连里编抬土用的绵柳筐。当年,我们在那里用自制的1-V-1直接放大式高放再生简易短波收讯机
,只架两米高,10米长的斜定向天线,曾经多次无意收听到MLXY民族解放阵线小功率军用电台用华语宣传毛泽东思想的广播,信号非常好,清
晰而稳定。换个地方,用这种简易机器收听那个弱小的讯号,根本收听不到。D说MLXY电台的一个女广播员,说话好象是他高中同班的同学“焦
”。给我形容了半天,说是他班最漂亮的那个女同学。我想了半天,也不敢说回忆起这位大姐姐,因为只觉的高中的辅导班的大姐姐都是满漂
亮的。在68年7月的一天中午13时,收听MLXY民族解放阵线广播时,三四分钟的广播让我们终身难忘 。开头可能是“焦”的女广播员在平静的
播送他们的战报。在肯定是自动轻武器的激烈连射声音中,“可能的焦”广播的语速比平时稍微有点快,在一句毛泽东思想伟大胜利声音的背
后,我听到另一种自动武器射击的声音在逐渐增多、增大,还听到了58式手榴弹那种特有的爆炸声。受过军事训练的我和D都清楚,“可能的焦
”广播员正面临危险的处境。当时的报纸刊登了该国的政府军正无情的扫荡解放战线的部队。我永远记的,当时D眼睛紧盯着那部自制短波收讯
机,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。时间在继续前进,我听到熟悉的56 式冲锋枪的枪声逐渐稀疏,听到“可能的焦”在向祖国道“永别!”,我听到
断断续续的手枪在射击,我听到一大群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在嚎叫!我清晰的明白“可能的焦”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。在绝对是手枪近距
离射击发出的第五声巨响之后,我听到“可能的焦”发出的喘息声,还很清楚的听见“可能的焦”喃喃的向听众、向同学、向亲人、向朋友…
…道永别!手枪在继续射击,在那个小机器响完第八下,我听到轻微的“嚓”的声音和“可能的焦”的平静的呼吸声……,我再也来不及去想
……,三秒钟后我的简易收讯机嘎然而止,仅剩下轻轻的背景噪音沙沙声。我明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,我看到大哥哥D的泪水萧然而下。后来
MLXY解放阵线的广播又持续了好多年,我还多次偶而收到它。但是“可能的焦”的声音永远消失了。也正是因为如此,我与D 在一块的时候,
不!就是我独自一人的时候,我也不愿意再收听到那个高喊革命口号的MLXY解放阵线电台。三十多年后,D的同学从海外归来,同学们聊起焦的
遭遇,我才知道那天我们听到的“可能的焦”就是真实的“焦”。这位美丽的中国女孩支援世界革命到了MLXY国。早在1968年7月,就把自己的
满腔热血撒在那块充满贫穷、灾难和陌生的土地上了。那天电台受到敌人特种部队的偷袭,在最后时刻,她拉响了一捆集束手榴弹。那是为防
止敌人缴获电台用的。D与同学为美丽的“焦”的遭遇唏嘘,流了很多泪。
在那段时间里我们还收到一个很奇怪的无线电讯号。它在10兆标准台上面不远的地方出现。而且出现的时间都是深夜。那个电台附近静悄悄的
。因为这个波段在这么晚时间出现的信号,其通联距离一定是非常遥远。它的声音不太好听,有些失真。我知道它已经开足电力,有点超负荷
,可是它的信号依然非常微弱。它的呼叫非常短捷,顶多匆匆呼叫三次就开始发电文。我猜想它对方的机器功率一定非常强大。并且可能有一
大群人在守听他的讯号。他的手法熟练,码子发的干脆流利。可是他的电文里则是没完没了的重复,这是明显的说明他的发射机功率不大,对
方接收非常困难。我是一个笨人。对这个每隔6天出现一次的可疑讯号,根本想不到这是美蒋特务的电台发出的。我把这个急促的讯号放给D听
。D怀疑是敌人的讯号。并连夜协助我用大家周知的方法,测出它在我们与新疆天山的连线上。D马上报告了上级。一个月后,我们还大致确定
这部美蒋特务电台,就在天山附近。一直等到69年9月,这个讯号才永远消失。,事实求是的说,当时我们并不能完全肯定这一定是敌人的电台
。一直到了73年,看了报纸的报道,才知道千真万确,它就是一个幽灵讯号!这已经是后话了。
这里接收无线电信号的条件太好了。如果下面的事情发生在这里,可能就不算什么奇迹;至少难度不会那么大!
我们的事情发生在第四象限,在315度距原点20公里的延长线上。当时那里叫“西点”,有500多军垦男女战士扎驻在那个汽车不拖不拉出不来
的TL海地区。
尽管当年的艰苦让人刻骨铭心,尽管当年的经历让人不堪回首,但是TL海毕竟是我们祖国壮丽山河的一部分。再痛苦的回忆也无法遮掩TL海秀
丽的风光。
我的连队就在高大、孤立的骆驼峰下,一片茫茫的象大 馒头一样的沙柳包里。一条窄小的渠道从南面10公里的干渠,艰难的穿过沙柳包延伸过
来。它不但灌溉了那些很难生长庄稼的土地,还提供了我们宝贵的、又咸、又苦、又涩的饮水。在大戈壁与沙柳包交界处稀有的潮湿地方,长
着一种匍匐的白刺果秧子,它淡绿色的果实象樱桃大小,透发着一股诱人的苹果味,吃起来又甜又香。与灌木丛的白刺果根本不是一回事,可
惜它太少了。因为在我们那里最缺的就是水。站在骆驼峰上向西极目望去:连绵的沙柳包象数不尽的坟冢,一直延续到十几公里外的干枯的TL
海河边。在大自然的迷人的美丽中,多少透发着一丝凄凉。那里没有水,就没有人、没有鸟,没有声音。但是,还是有生命。那就是让人感到
不可思臆的地下森林。我亲眼见过一棵长十几米,根部两人合抱、分叉的基部6人合抱的红柳。它在骆驼峰的西北5公里处被人盲目挖出。准确
说:周围的沙土被挖光,它斜躺 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。没有路,车进不来,人也拖不动它。最后这棵生长了几千年的树王永远暴晒在烁人的高
原阳光之下。它之所以能长那么巨大,是因为它深深的插在地下20多米的地方。而且那地方离干枯的TL河距离足足10公里。我设想:在漫长的
几千年里,在TL海河难得有水的时候,毕竟有极少量的水渗透过来。当初,说不定树王赖以生存的水,还是三百年前的呢?
干旱、干旱!我的坚强的连队,就象那座高高的骆驼峰,顽强的抗争着干旱、寂寞和说不尽艰难困苦,牢牢的扎驻在那个至今还十分神秘的地
方!三进TL海,是CDM盆地众所周知的故事。让我们永远怀念的前两批开拓者。他们早已经被自然的暴君先后吞灭,悲壮的过去被无情的历史万
世尘封。只有我们、只有我们连队,在万分恶劣的环境中,面对说不尽的困难,宁死不屈,顽强地与大自然抗争。最后,我们也没有逃跑。我
们是接到命令,在78 年底有序撤出!时至今天,回忆起那些荒唐的举动,我们依然感到自豪和震撼!
你一定认为我是在讲一个地理故事?不,不!内行的朋友知道:我只是婉转的向你展现了一个极其艰难的无线电信号接收环境。但是,这还不
是最艰难的……
让我们回到1973年8月1日,打开历史那沉重的一页:
时间已经是22:30,西天依然还有点白。皎洁的月光撒在布满一尺深尘土的土路上,又渴、又饿、又累的我正强撑着精神,拖着沉重的双腿向
营区走来。前面静悄悄的,灰茫茫的,根本看不见营房。只看到一座高高的巨大的沙山-骆驼峰,堵住远处的道路。连队就在山下。“谁?口令
!”没有听到拉枪栓声,D 早就发现了是我,询问只是例行公事。我吐了几口嘴里的沙子,沙哑的说:别开玩笑了。给D简短的解释了推土机收
车后又碰到水文队的汽车,因为载货太重,结果压破了翻浆路上那层薄薄的盐碱盖子,卡在路上整整一天。收车时,又遇到认识的来报救济的
水文队王指导员。二话没说,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台重车拖出来,并把它护送上了公路。推土机回来时半道没油了。只好把它扔到路上了
。D默默的递过一只烟,替我划着火柴点着后说,还有20 分钟就下岗了。让我抓紧时间洗脸吃饭。他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商量。
D是我上中学的高中班辅导员,比我大三岁。他的父亲是过去国军的将军,起义过来。后在省政协任职。军人家庭的熏陶,使他很早就具备了敢
说敢做、为人真诚热情的美德。到了一个连队,他就象大哥哥一样关心我、照顾我。D 确实是个英俊的美男子,小学六年级时,我在黑虎泉游
泳第一次遇到他。当初,打量他匀称、健壮身体的时候,曾产生一个很怪的念头:(说来别笑话我)我要是个女的,就一定嫁给他。我怎么也
想不到,以后他是我的初中辅导员,也想不到成为共甘苦的战友。更想不到几十年后我们成为生死之交的朋友。嗨,是缘分 吧?
(D 在当时说的事情很普通。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些话变成现实后,会对那么多同志的命运发生那么重要的作用)
吃完饭,还来不及当回“小神仙”,刚下岗的D就找上门来,我顺手把刚抽出的廉价香烟递上去,让我那大哥哥坐下慢慢说。
D说今天上岗时遇到路过的北京女知青。聊了几句后得知:下个月北京市人民广播电台在晚上20点,用1480千周播送“英语九百句”。这件事在
首都引起巨大反响。这位女知青因假期已到,不得不回来。她为听不成这个广播深深遗憾。因为这是70年代初期最重要的英语教材。在这之前
“美国之音”曾经播送过“英语九百句“。可是别说她在农村里,就是在我们知青窝里谁敢听?收听敌台,被人发觉,要蹲大狱的!现在北京
电台要广播“英语九百句”,如果错过,真可惜呀!他那天晚上讲了我们连里很多人。他为那些同志中断学业心痛。他看到我对此反应十分冷
淡,一再给我解释那些同志是人才,一旦出头将是国家、社会的栋梁。他和这些同志关系很好。很想通过北京这次广播,提高他们的英语水平
。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能给国家作出大贡献。还说他一生的最大愿望就是当一名教师。也很想在这次难得的机会中得到学习和深造。我简单的给
他解释了这个问题有“九天揽月”的难度。北京市台发射功率不会太大,我在几千公里外,想稳定收听这个中波信号,真是痴人做梦。但是D不
死心。因为只有他知道学校曾经在无线电方面多么严 格地培训我,也知道我很珍惜在64年全军大比武时,学校获得全国民兵通信方面第二名的
荣誉。还说他不止一次的听到,SH 警备区的优秀教练严生友对我的好评价。尽管说的我心里热乎乎的,我还是用“不能违背科学”的冠冕堂皇
的话为自己解脱,不肯援手。D还是不死心。他又讲起64年,我们去参观“62年美蒋特务窜犯大陆罪行展览会”时,我说的那些大话。
那时我才是个十四岁的调皮娃娃。我俩肩并肩站在一大堆缴获的电讯器材旁边,面对九股美蒋特务清一色的美式电台。刚进无线电大堂门的我
还十分幼稚,不知天高地厚的给辅导员D发表了一大通议论。其目的吗?我现在还记的很清楚:除了显示自己觉牾高;还大大显示了自己多么“
能”!我主动给D 介绍说:这是由两只6V6、一块晶振、一只镀银线圈和一个小电流表组成的简易发射机。从线圈的构造来看,它只能工作在7
-14兆周之间。具体频率由晶振决定。这东西只有两种可能的设计:第一种是一只6V6主振,另一只6V6功放。输出功率10瓦左右,这是最大可能
。另一种是把一只6V6的阴极、信号栅与帘栅当成一只三极管,与晶振配合形成完整的震荡电路。然后把这两只6V6做成一个推挽输出电路,可
以获得15-20瓦的功率。虽然它的稳定性不及第一种,但是作为特工电台,使用情况复杂,采用这种设计也是有可能的。究竟那个电台采用何种
电路,至今还是一个密。我后悔当初没有拿起来看看。我一直怀疑它只是一个10瓦机器。人家D平时的爱好是下象棋和游泳,哪里听说过这些关
于特务电台的大道理?顿时感到一片迷茫。我看到D充满?的眼睛,呈能的表演欲得到极大的满足。我接着说下去:“失谐短按键,抬键扳开关
。发话灯更亮,调整时要短”小型电台使用口诀,删去第三句后,它也合用。就凭这点功率,10瓦的CW电台顶多在沿海地区使用。说这话的时
候,讲解员已经领着同学们走远。我趁着没人看见,赶快把那部象照相机大小的半导体收报机打开听了听,连说:水平太差,我闭着眼也能做
出来。现在想想太可笑了,那是我少年时的一些疯话呀。可惜永远也收不回来了。真丢人!我盯着D 温和的眼睛,心里不禁升起一丝羞意。
D从怀里抽出一份报纸,说当年那个幽灵电台有答案了。那是一份前两天的“参考消息”。上面有关于美蒋特务自首得到宽大处理的详细消息。
它讲到:在62年剿灭九股美蒋特务时,有一个特务侥幸漏网。他潜逃到新疆天山里,用随身携带的电台向台湾联络。刚开始,台湾那边只能觉
察到这个讯号,根本辨别不出内容。特务机关就在整个阿里山建立了庞大的天线阵,几经波折,终于沟通联系。后来,这个特务被国家的发展
所感动。终于在1969年9月主动放弃与人民政府为敌的行为。并于今年向政府自首投诚。得到人民政府的宽大处理。
这篇简短的报道,给我和D澄清了很多疑问。特别是弄清楚用两个6V6电子管能从新疆发到台湾和我们当年听到的幽灵电台就是敌人的事,我十
分高兴。不由得主动向D讲起短波传递原理。D对这些不熟悉,但是很用心的听,所以我讲的非常尽兴。记得我给D从电离层的生成与特点讲起,
仔细说明了电离层高度的变化规律、不同频率电波与电离层的作用,和电离层的高度与联通距离的关系。对影响远距离通讯的F2层的特点,还
专门做了论述。我猜想那个特务当年肯定在天山中一个地形合适的地方,架了一部V型定向天线,采用3-5度的低仰角,将他那小电台开足电力
,向400公里高的F2层发射过去。他的藏身之处距离台湾约7500公里,那么电波的每次跨距在2500公里,只需三次就到达台湾。讯号功率相对损
失比较小,所以联络成功了。。我还猜想这个自首的小特务一定是个天线方面的专家。
我不知道D对这些感不感兴趣,反正D非常耐心的听完我那长篇大论。他让我卷了一支烟,抽了几口,才把话题引回“在我们连队能收到北京人
民广播电台吗?”。尽管这时我已经非常疲劳,很想 脱衣睡觉。可是想起D平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,实在不敢对D不恭,就提议先煮
一壶带花椒的浓茯茶提提神再聊。D趁着我煮茶,跑回自己宿舍拿来专门招待他对象的五香花生米,还有大半盒云南二级烟丝。这都是当时很珍
贵的东西。我是一个馋猫,最在乎吃喝。一见稀罕的五香花生米,害的那个“困”,顿时跑到九霄云外了。D望着突然变的兴高采烈的我叹了口
气,臻爱地说:你呀,技术问题上吗?象个工程师。做人吗?你还是个小娃娃。那天我俩夜里聊了很多事情。其中很多是关于我的对象、我的
理想这些我个人的私事。也讲了母校对我们的培养之恩。这些我就不给你们讲了。关于那个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事情吗,我是这样讲的:
1、白天收听遥远的它,根本不可能。因为空中“D层”的存在。它把中波讯号完全吸收了。
2、太阳落山后“D层”消失。中波讯号可以通过“E层”的反射传到很远的地方。
3、由于“E层”高度不是太高,大概在80-120公里左右,所以在同样距离中,中波跳跃次数比较多。衰减就比较大。讯号减弱的快。
4、中波声音的跳跃现象依然存在,声音也会大小变化。但是,周期要长一些。
5、当年我用落后的B-13型收讯机,在济南收听过徐州、郑州和西安的当地电台。北京广播电台的功率肯定比那些地方的大。
6、1480千周在中波的高端。正处于一般LC回路调电容式收音机灵敏度高的一端。
7、73年中国生产的半导体收音机的质量有了重大提高。灵敏度普遍在1-1.5mv/M,有几个型号已达到0.5mv/M以下,整机性能也很高超。
集上面七条,总结后是:如果在天彻底黑透,用高灵敏度收音机很可能会收到北京广播电台。当我整理完思绪,给D这个答案后,D别提多高兴
了。我建议D到格尔木去,在朋友里借部好收音机试一试
转眼到了凌晨3时,D 向我告辞时礼貌地说:既然如此,让我推荐几个较好牌子的收音机。当时,我已经很困了,就信口开河的说了几个牌子
。真后悔,当时如果稍微认真一点,我的朋友就会少走很多路。因为那个成功的机器,尽管牌子名声不响,在收听性能方面却是挺有名的。灵
敏度约为0。25-0。3mv./M,几乎是普通收音机灵敏度的两倍半。那时它正悄悄的蹲在我的床下。它的故障是变频级电流太小,中波低端不稳定
,中波低端600千周以下就停震了。按理说600千周以下只有一个新疆维语台,在那种缺这少那的时代,不修也不妨碍使用。可是朋友H爱听那个
台唱歌,不修不行,只好收下。那时候,我们无线电零件奇缺,唯一的来源,是捡天上掉下来的气象探空仪,来拆零件用。我俩一时捡不到探
空仪,就把它放在床下了。我早知道这种机器的中波,灵敏度特好,却偏偏遗漏了它。现在想起来,真是对不起忠厚的朋友D呀!
第二天一早,D就向连长请假,9点(相当与北京 地区七点半)戴好防蚊子的面具,步行向100多公里外的GRM出发了。第三天傍晚,他搭水文队
的汽车到了连队。他一下车背着个大白化肥袋子,拍了拍满身的尘土,就往我房子跑来。我给D倒了一杯茯茶水,就赶快跑到食堂打饭。等我打
回半碗凉大头菜和三个粘牙的黄馒头时,D已经倚着被子睡着了。看样子,D跑了很多路。解开那个化肥袋子,看到里面有7台用报纸分别包好的
,不同种类的名牌便携式收音机。我猜想D在格尔木跑了好多路,逐一找他的朋友,可能还磨了不少嘴,下了不少保证,才借来这么多的好收音
机。我有点心酸。那时我们还是供给制,每月才10.5元。这比起前三年每月6元已经好多了。最高指示:“努力办好广播,为中国和全世界人民
服务”,使很多优秀的人们与工厂,投入到研制和生产半导体收音机中。在那个悲壮的时代,诞生 了很多至今还让后代佩服不已的优秀收音机
。作为无线电爱好者,您可曾注意过那个时代的价格怪圈?25元左右的机器的中波段,工作已经十分理想。40—60元的机器是那个时代杰出代
表,180元的机器却也就那么回事。但是谁也不敢贬低上海产品,尽管那是国产收音机英雄辈出的年代,上海产品的性能和质量始终走在时代的最
前列。写到此,不禁深深怀念文革前,让广播接收爱好者做梦都想得到的“上海—312”七管半导体收音机。我向 上海的前辈致敬!当时由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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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济紧张,我们的收音机绝大多数是20元上下的简易货。自制和中档都是少数。180元的机器很少见。这次D拿回这么多优秀机器,真不知他费
了多少事呀!
D睡了一小会就醒了。一睁眼饭都来不及吃,就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小电路板,说顺便向河东实验站的同志为我要了五块探空仪电路。高原西北风
多,气象站的气球向东飘,只有那边的同志能捡得到。他只吃了几口饭,就匆匆开始了我们的实验。
这是一个彻底失败的实验:20时过了,天正在逐渐黑透。按我的理论,时机正向有利方面滑动,我们搜索的很仔细。开头在1400—1500千周反
复搜索、逐一辨别,夏天的晚上是中波传播的最佳时机。在两个半小时里,我俩试听了全部机器,并使用了外接室外天线感应器(有5米高,10
米长的T型天线)。除了都有一个中等强度的印度佛教电台,在那里依依牙牙的念经,其他都是淹没在背景噪音的弱小信号。扩大范围搜索,一
点也没用。等到第二天0:30时,我俩都明白,这是一个无法达到的目标,我甚至怀疑我那“可能成功的理论”是否正确。
这种怀疑是有道理的。那里远里尘世,别说强大电台干扰没有,就连常见的工业干扰也是绝对听不到。由于在大陆深处,天电干扰中的雷电干
扰已经很微弱,仅是在刮大风时,有些静电干扰。白天人们只能使用短波收听广播,这在实际上对我们没有意义,因为白天我们正在从事繁重的
体力劳动。只有晚上休息了,才能开动收音机收听,这时候的中波是一个精彩的世界。随着太阳的落山,电台越来越多,等到20时以后,整个中
波段已经是密密麻麻的电台。在这时候,收听爱好者都知道,一个简单的直接放大式收音机与高级的超外差式的机器,在灵敏度方面相差无几
。需要比的是:选择性。可是,这时候我们就是收不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难道是它的电波在遥远的路途中能量耗尽了?当初我们估计它的功
率要大于普通的省会城市的电台,难道我们估计有错?有哪些未知因素在制约我们?干旱的环境可有关系?在当时,真是一个密呀!
如果当时的D也认了栽,可能我们这个连队很多人的命运,就会是另一个样,幸亏我们遇到了D。(他仅比我大三岁。我怎么也不能想象:当年的
D那么顽强,那么细心、那么知人善用。)他是当年JN市那个号称第一的学校,一名很普通的学生。65年高中毕业,不是“老三届”。由于众所
周知的原因,思想进步、成绩优秀的D竟与大学无缘。命运的巨大挫折,并没有使心地耿直D丧失对祖国的热爱、对人民的忠诚,仅仅是多了一
分沉思。他将落榜通知书不肖地扔进垃圾堆,毅然投入“人民中国解放军青海生产建设兵团”。在经过八年说不尽的艰难困苦磨练之后,我的D
学生皮 早已蜕尽。已经成为一名足智多幕,刻苦顽强的军垦战士。
第一次失败,我没有多想。很多年后,才知道D那一夜根本没有合眼。他想了很多:我们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所 做的艰苦奋斗,是把万古地下森
林毁掉;我们的成绩是制造了一片片白花花盐碱地;根本不是建设祖国,而是破坏祖国的壮丽河山、是犯罪。他感到对不起祖国、对不起人民
、对不起自己的生命。要让命运出现转机。不能轻易丢掉这个学习英语的机会。掌握了知识、就是掌握了命运。他把我说过的话,在脑子里反
复过滤,想找出我的实践与理论究竟在那里脱节。可惜,D不熟悉电波的传递。读者朋友,谁肯帮帮D?到底我们那里出了毛病?
第二天D带领一班人在远处大田里浇水。这是今年小麦 最后一茬水。再有20天,就要收麦了。蚊子还没有下去,一巴掌下去消灭80个,是常事
。下午2 时,D 托卫生员带话,让我挑一部最好的收音机,在4时去开荒地接班时,给他扔在渠道口边放电话的房子里。我知道他不死心,准备
下班后再试。恰巧,我想给七连的朋友打电话,这件事就成了顺路。那时候为了浇水方便,从干渠头闸门,一直扯到干渠尾,有一条蜿蜒100多
公里的电话线。它架设在干渠南面三四百米的戈壁滩上。为了降低成本,一根裸铁丝固定在一米高的木杆上。经过一个连队,就引下一根线通
到小闸门的电话机。全师、全团用水的调度,就全靠这一根电线。平时用水时,就带部电话机去一接,再把另一条线绑点什么铁东西,扔进水
渠,就好了。用的时候,你想按部就班的来,先摇铃,没用!那边十几部电话机,你一部能带动吗?拿起话筒喊就对了,就是声音有点小。平
时你一喊,一定有人回答,那是渠头的人在值班。我给七连的朋友打电话,就完全靠运气了—用的是插入法—七连那里的人凑巧用电话。要么
就是苦等。反正那个时候工作生活节奏都很慢,再说我也没有正事。打不成,我就在那里的渠道旁边找点白刺果吃,这时的果子已经熟了。只
是一般的白刺果火气大,刚吃时是甜的,等你吃下半斤后,突然味觉发生变化,甜味变成苦辣味,同时鼻子流出很多血。所以,我很慎重,只
挑大的好的吃。而且还很会自我控制。绝不贪吃。
我路过浇水地时,看到D领着一个班的战士们,全身泥水的在那里奋战。混有大量盐碱的浮沙堆成的垄坎和坝头遇到水,经常溃垮,顾了东往往
顾不了西。老式军装湿透了,一些人干脆光着身子,冒着铺天盖地的蚊子,豁出一切地去堵垮掉的垄坎。水太宝贵了,怎能让它轻易跑掉?可
是庄稼长的稀稀拉拉。我们奋斗了八年,终于达到亩产100多斤的产量,实在是来之不易。有很多连队是种子都收不回来。。以往的十几年,人
们把这里的红柳挖光,这两年我与战友的工作,就是把这些森林的废墟用推土机平整成大田。土里有一米半深都是古老的红柳叶子。浇第一次
水的时候最可怕,到处都是陷下的深坑。浇水的人是很危险的。刚开垦的土地并不缺肥料。我记的70年2月底,就是天上出现巨大的彗星那时侯
。半夜里一位李女战士就陷在齐腰深的、带有冰茬的泥坑里,全身湿透了。在那滴水成冰的高原夜,那位同志坚决不回去,坚持到天亮换班,
此事让人难忘。
时间转眼又过去两天,S车长给我放了三天假。干推土机是又累又脏的工作,特别是推沙柳包时漫天尘土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茶叶干霉味
,人的身上全是尘土。那时候劳动保护基本没有,全靠每月发一个口罩。回到家,从头到脚,从眼睛、鼻孔、嘴巴,都是沙土。你要从头打扫
,还要抓紧时间洗衣服。我脏衣服已经堆成山,如果不洗,就没有换的了。
已经两天没有见到D了,只收到过一次他托卫生员捎来的一点野菠菜。连里的饭太难吃了。这个季节伙房里,只有我们都吃怕了的大头菜。这时
的野菠菜已经有点老了,可能D忙吧?送来的野菜没有经过很仔细的挑选。作为回礼,我叫那个卫生员给D带回两个大蘑菇。那是我在灌木丛与
沙包交界处挖到的,很稀少,非常可贵。这里庄稼长不好,野草也很少。但是生命是顽强的。有水就有生命。在我们浇过水的大田里,大量发
生“不长麦子光长草”,就是有力证明。我们那里的蘑菇有两种。一种是GRM40公里内最常见的圆蘑菇,有拳头那么大,麦场上最多。味道不如
这种。我给D的蘑菇是一种象胡萝卜的一种,味道特别好,还特耐嚼。你如果炖它时放一点儿大肉罐头,那么赫鲁晓夫同志的共产主义马上就破
产了!就是我们这些缺肉的人用它烧个清汤,也无愧最高享受!东边连队的同志会种。先挖个大坑,放进有土混合的麦秸,在距地面一尺时撒
一些长过蘑菇的土,再填土至平。然后浇透水就算彻底完工。20天后,你来挖吧!20多厘米长、三厘米粗的大白蘑菇,就象机枪子弹带盘成卷
,密密麻麻挤满了坑。一丈见方的地方少说也能起出20斤。这种蘑菇味道特别鲜美,现在市场根本见不到那么好的东西。读者若有心可以去开
发,十有八九能发笔大财。不过在西点不行,这东西很难生长。只有极少数地方出这宝贝,产量也不大。当年我给D的蘑菇也不太好,真正好的
、大的早叫我给吃了。长蘑菇的具体地方吗,是李玉和过堂—坚决不讲!否则,你挖跑了,谗死猫吃什么?当时在骆驼峰下,这种蘑菇实在罕
见,原因是缺水和盐碱太大了。为了取之不绝,我挖了蘑菇,还要把土很仔细的回填,否则,它绝了后,才是你的悲哀。
在休息的第一天,就把床下的那个收音机修好了。我舍不得用D找来的探空仪拆件,是用的修复零件的办法。朋友H把说明书也带来了。我把平
时几乎所有书都称为R1的变频级偏流电阻,轻轻刮掉表面的保护漆,然后仔细用削好的铅笔,轻轻的在上面划。我没有万能表。那时正在攒钱
买。我很想买一块当年有名的MF—30,已经努力了两年功夫。我把收音机打开,指针旋至最低的535千周,音量开到最大,一点儿一点儿地移动
铅笔。突然,喇叭里传来特有的,变频级沙沙的噪音,好了。观察了几分钟,认为挺稳定,就用蜡封好,万事大吉。当然,我也可以这么修,
就是在波段开关上,将中波与短波的偏置电阻节点并联,同时拆去中波的电阻,机器也可以正常工作。这时中波的灵敏度受一点儿影响,可是
外行很难觉察。H是我的朋友,我应该尽心为朋友服务,所以我采用了修理零件的方法。至于探空仪,它的电阻最大阻值是12K欧姆,其他的都
是阻值很小的薄膜电阻。我用它都是捡小阻值的来改用。先把碳膜仔细刮光,然后再根据 不同的阻值选择铅笔。技巧是50千欧姆内,用HB铅笔
。50千欧姆以上用2H。感觉合适后,争取用蜡封起来。你只要实验几次,就一定是制造的高手。我用这种方法,可以得到一只几十千欧姆的小
电阻。我知道H朋友的收音机不算故障。只是里面很多零件没有经过严格的老化,在说明书讲的那么小的工作电流下,去达到一个优秀的灵敏度
指标,只要有一个零件轻微变质,甚至电池电压略有降低,中波低端就会停振。这方面,那个年代的无线电爱好者都有经验。
现在,已经把它调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,进行试听。由于年代久远,我实在记不清它的牌子,(是不是“春雷”呀?)以后的叙述中就叫它X收
音机吧。(我要是给人家乱按个厂家,真委屈了这部机器和机器后面那群默默的人)只记的它是部手提式机器。里面的机架是镀了锡的,处理
的整齐细腻,所有的零件都是那个时代的精品。一看就知道是上海产品。收音机正在播送“智取威虎山”,雄纠纠的杨子龙正在豪放地高唱:
“今日痛饮庆功酒,壮志未酬誓不休。来日方长显身手,甘撒热血写春秋!”。我打开门,向东、向远处望去。8月份的高原骄阳,犹如持续的
闪电,把满是黄沙的干旱大地 ,照得苍白刺眼。外面见不到人,只有漫天飞舞的蚊子,象淡淡的黄雾。我当时真想叹口长长的气,却不知什么
原因,叹不出来。
难得的休息日,我睡的比较早。可是晚上快12点时,我被D的敲门声弄醒了。D 非常高兴的告诉我,今晚在我们编土筐的地方,收到北京广播电
台了。失败的那天夜里。D过滤我那些话时,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,但是又说不清。他带着那部名牌收音机,每天晚上在连队附近转悠,不断更
换地点,可是怎么也收不到北京电台。今天上午全连的水终于放完了,下午开始休息。两点钟时,他无意中想起英勇的“焦”,忽然想起我当
年说的:也就是在这里能收到MLXY解放阵线电台。他感到眼前一亮,为什么不到那里试试?他知道我休息想约我同去,可也知道这段时间我累
的实在够呛,算了,自己去吧。他带上水壶,拿起收音机就出发了。他也很长时间没有休息了,所以边走边逛,50多里路走了六个多小时,实
在也不慢。看样子半道上的哈熊林他没去。这时候白刺果已经成熟。哈熊林的白刺果又大又好吃。我要是去了那里 ,回来那就是明天早上的事
了。我心里笑了笑,继续听那老哥哥讲:到了老地方已经快晚上8点了,他打开收音机,没怎么费事,就听到说: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20点开始
转播……,但是还来不及缓过气来,有个依依牙牙的念经电台就开始广播了。比在连队声音大的多。把北京电台压的严严实实。他就扭头往回
跑。我这才注意闹钟已指向11点40分。唉咬,老天爷,我那D50多里的路三个小时又跑回来了。我知道D空着肚子,但顾不上,因为我突然悟到
了什么!快,我慌慌张张地抓起今天中午才修好的X收音机,向骆驼峰上跑去。
半夜的骆驼峰真不好爬。这是沙漠的黄绵沙刚刚经过地质挤压,形成的不成熟的巨大沙块。想来这里远古也是大沙漠,后来地壳变动,把它翻
入地下。在它向岩石变化的过程中,又被地壳变动所挤出来,成为当地的不成熟的大沙山。它所谓的岩石很松软,用力一蹬,就下来一小撮细
沙,与大沙漠里的沙子一模一样。现在,情况紧急,不给读者多介绍了。幸亏天上有半个月亮照着,只见我俩三下五除二,飞快地爬上那个70
多米高的沙山,站在顶上那个巨大的测量用三角架下,立即打开收音机,阿弥陀佛,老天爷保佑!那个宗教台已停播。我俩的机器同时收到了
:“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全天的节目播送完了。同志们,再见!”。尽管噪音挺大,信号还是有些隐隐约约的。但是,足够了。朋友H的机器比
那个名牌好一点,我们都感觉到非常高兴。但是高兴马上就消失了。上山容易,下山难!TMD,半个月亮也被乌云蒙住,天漆黑漆黑的,我们怎
么下山呢
朋友,当年我们在TL海地区,使用当时最好的设备,除了在TL海河边的被沙漠包围着的小广场,能够收听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就只有骆驼峰
顶了。咎其原因,除了有无线电波传递方面的原因外,可能还有地理、地形和地质的原因。类似的情况还有:我们的一个小部队的电台,在香
日德地区的山里的一个地方,电台就怎么也联系不通。而仅仅转移几里地,联络就很通畅。我很想弄明白这些事。当年没有条件。现在,我又
重病在身,看样子解开神秘地区的这个谜团,有待年轻人了。
现在,时间已是8月8日0点45分。D尽管很饿了,可依然是慢慢地吃着我的好东西。这次我没有心痛的感觉。那些都是给人家修收音机时,主人
给我的酬劳。我没有再看到D的高兴,只觉得他正在想什么事情。
D吃完很有礼貌地谢了我,一边卷喇叭烟一边说,天亮后他请假到GRM市去。主要是还朋友的收音机。其次准备请两个朋友来当我的助手,争取
及早把这个问题解决。因为现在大家都不太忙。如果拖太后,8月25日就要开始割麦,紧接又要脱粒入仓,一直忙到年底。再说9月1日北京人民
广播电台就要开始广播“英语九百句”,所以一定在8月25日前解决这件事。并嘱咐我给S车长说,请他帮忙准备两个干净铺,他要带两个好朋
友来办事。还嘱咐我今天晚上再观察一下北京台和宗教台的广播规律。也许他太累了,宿舍也没回,盖着我的大衣就睡着了。高原8月夜依然是
很冷的。
D走的时候已是九点,凑巧搭上从小灶河回来的空卡车。顺利的话三小时一定到了。那时侯路面非常糟糕,100多公里的沙土路,全是半尺深的
狗牙搓板路。人受罪、车也受罪、还十分危险。在60年代有本军用汽车驾驶教材说,在搓板路上要用20公里的车速匀速通过,是彻头彻尾的纸
上谈兵。用这个速度行车,会发生车辆跳越与路面起伏合拍,形成共振。不但汽车跳的高人受不了,没几下汽车也就颠坏了。实用的方法是最
短的时间内,将车速加至55公里。又安全、又快。车速再高,就不安全了。您如果是初次在那里行车,务必记住我的嘱咐。
我把D的嘱咐给S车长一说,S马上就忙起来,S平时是D的棋友,关系挺不错。我俩整理了个闲置的小库房,放了两床备用 的干净铺盖,还放了
一个大桌子,挺象回事的。我给S车长讲起D去GRM市去请助手的事,他笑起来,说:这是三个臭皮匠的关系,S车长用词非常贴切。在整理小库
房时,S车长将一个老式的6V/60W永磁发电机送给我,说是支援我们。这是以前东方红—54拖拉机用的。(我们的车是东方红—75,用的是
12V/90W永磁发电机)。S车长还把一个舍不得用的“嘎斯灯”和几斤电石给了我,好让 我们晚上干的时候有个好光线。我一直把他当大哥哥,
对S车长的赞助,心里还是热乎乎的。晚上,在骆驼峰上我弄明白:用朋友H的那部灵敏度很高的X收音机,在19:30时,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已
经能很可靠的收到了。收听效果是等级1—2,断断续续能听清。同频干扰在20时出现。经磁性天线简易测定,它可能是印度新德里的一个大型
佛教广播电台。它从20时广播到23:30时。信号等级是3—4。它从20时开始广播,信号强度完全压制住了北京 人民广播电台。所以如果不是D
在宗教台开播前,在TL海河边的小广场接收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很可能我们永远也无法发现这个被宗教台压制的听不见的广播电台,多亏D的
坚韧和我们的多方面机遇的重合。。
第二天,我空等了一天。我知道D正在奔波着,我只能耐心等待。趁这个时候,我给朋友们介绍一下,这次行动中我们都是有哪些器材:一台(
后来连部支援的)701型收音、扩音、放音三用机。包括朋友H机器在内的半导体六管以上超外差式收音机多部,简易收音机一大堆。探空仪十
几个,都是新式的。每个探空仪有主要有3AG1B、3AX81B、花生小三极电子管、小型带铁芯的升压变压器、小型高频变压器、2CP13、2CP18各一
个,还有几个小电阻、电容器。60W永磁发电机一个。破烂电线、铁丝若干。没有任何测量工具。其他的东西,同志们只要有,就会支援我们。
器材还是挺丰富的。
第三天下午四点多,D带着两个细高条同志回到连队。原来,D前天下午就找到了他们。可是实验站的浇水工作,因人少,领导不放。D也加入进
浇水,一直忙到今早,地都浇的差不多了,再说浇完这编水,到麦收之间是空闲,所以这才准假。他们回去换了件衣服就赶快搭车,由于已经
接近60 小时没有休息,他们脸上已经挂满了疲劳。尽关是第一次聚会、尽管我和S车长热情接待,可是,这三位同志又累又困,饭只吃了几口
,洗了脸就睡了。
我趁着他们睡觉,与读者交流。
朋友,您已经初步了解我们问题的目的、条件。请您指点,我们应该怎么办?
可能您会说:这还不简单。使用卫星接收机、或因特网,可以清晰的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。不!那个时代这些东西还没有。中国是1982年广
播电视卫星才上天,因特网是90年代的东西。朋友,您的话不算数。
可能您会说:使用WS—430高级收讯机和一套语音处理装置,也可以清晰的收听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。对,朋友说的正是我多年来的追求。但是
:
1:WS—430收讯机,比较昂贵。而且用电是交流220V,且功率较大100W。我们即使借到,也因电源限制而无法使用。那么,朋友可能建议借部
民用直流电台。且不说当年对电台控制严格,就是借到了,又有什么用呢?GRM地区邮电局在民用直流小型电台是清一色的55型,输出15W。使
用效果十分不错。可是,它的波段只含2—12MHZ。北京台的频率不在它的包括之中。
2:电脑语音处理装置,是我在那个年代上演的反特电影里知道的。在这以前,似乎只有美帝有,用于U—2侦察飞机分析间谍情报。苏修好象正
在研究。作为革命青年,当时的我深深为祖国没有这种国防利器而焦急。通过当年的电影《猎字99号》,我还知道美蒋特务的通讯电台已经比
较广泛地装备现代化的突发电台,唉!敌方,不,整个世界的科技正在飞速发展。可是我的祖国正陷入空前的混乱,我们引以自豪的社会主义
建设已经基本停顿。我们这些从小就长在*旗帜下的孩子,正在没完没了地改造思想。在那雪压冬云白絮飞的年代,你能幻想得到这种语音处理
器吗?
可能朋友还会说,你真笨!简单有效的录音技术怎么忘记了?对呀。只要用个旅行磁带,将北京人民广播电台要播的《英语九百句》录音,等
个月把寄来,问题不就解决了吗?可惜呀,盒式录音机的普及,已是八十年代初的事情了。
那你就没有唱片?没有!朋友,还让我详细说明那个年代吗?在那个以“大老粗”光荣,仇恨文化知识的奇怪年代,我们的教育工作者受尽了
迫害。哪有能力联合唱片制作单位出唱片。这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和罪名吗?
所以,我们的全部能力、全部器材、全部希望,都投入到接收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广播的行动中了。朋友,让我们一起向北京那些勇敢的、有良
心的教育工作者、广播工作者致敬吧!不多说了,别惊醒这些高度疲劳的军垦战士。时间已是10日晚上10点了。
早上起来,好象没有那么多客套。我打早饭回来,已经看到大桌子上有一碟糖醋酽的大头菜,那是S车长的女朋友的杰作。她是QD人,高原恶劣
的气候使她当初娇媚的容貌,早就荡然无存。这个曾是优秀体操运动员的秀丽姑娘,依然是那么矫健。健康的紫红色脸上只有热情、坚强和渴
望。她小菜酽的真好吃。看样子,D已经把一切告诉了她,姑娘对看不见的未来,充满了幻想和希望。我们匆匆吃完早饭,QD姑娘手脚敏捷的把
碗筷收拾干净,就赶紧上班去了。
新来的朋友开始有的放矢的问我情况。对我们没有万用表,没有丝毫的惊讶。其中一位叫王K的同志说:我们今后的任务是在没有精密测量的情
况下,去追求精确的计算结果。说话的时候,他很平静。没有严肃,也没有玩笑。让人无意中一股敬意悠然而生。我们做了分工。由那个大眼
睛的高个,负责收集和制造这次行动的工具。他就是以后成为我知心朋友的黎DB。D来了看了一下马上就回去了,因为他出去几天,班里还有很
多事情要他操心。S车长与同车战友已经把工作全部揽下,我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进来了,王K与我负责这部机器的设计。这里可能有读者说,这
有何难?在骆驼峰上架有哑点的定向天线,然后用平行馈线引下来,接入一台带高放的收音机,即可。对!可是当天晚上的实验否决了这个方
法。我们用X收音机在骆驼峰顶,使用定向天线成功的避开了印度念经的电台,飘渺的北京电台以较干净的背景噪音出现在X收音机里。只要将X
收音机升级,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就完全可能清晰地收听到。可是如果我们用100多米平行馈线将讯号导入X收音机时,声音则是一片噪杂。北京
电台完全淹没在强烈的噪音里。这说明:我们缺少一个有效的天线放大器!我们应该在天线旁边按一台天线放大器,用同轴电缆导入加了高放
的X收音机。对吧?我们知道这样接收效果会大大提高。但是,在l那个年代不要 说100多米同轴电缆,就是一厘米,我们也找不到。——那么
你们就把收音机摆在山顶?不行,晚上爬骆驼峰,男同志都吃力,女同志怎么办?恶劣天气怎么办?冬天怎么办?——那么就把音频信号引下
来,用喇叭放不就完事了?对呀,是个好方法。读者朋友已经了解我们的家底里的东西,请您也动动脑筋,能否在那些东西的基础上,帮我们
想出一个更高明的方案呢?
趁着你动脑筋的时间,我先给其他读者介绍一下新朋友王K吧。他是朋友举荐给D的,说他很爱钻研,业余读了很多无线电方面的书,擅长具体
电路的设计。是D在GRM向朋友讲起,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英语900句和我的情况后,那位朋友把王K和李DB同时推荐给D的。他信誓旦旦的保证
,这俩个人一定会给D与我重大帮助。王K给我的印象是忠厚、谦虚和认真,对无线电理论有很深的造旨,有很强的自尊心,对人和蔼耐心。他
与D同岁。与D不同的是,王K身上还透着一股中国知识分子的清高。不到一个小时,这个不善交际的细高个,已经赢得我深深的尊重。他给我说
自己的父母在大学里教书。因为家庭成分的关系,他没有考上大学。他原来在水利连下大力。水利连解散后。他主动要求到实验站,原因是它
离GRM只有20里。休息日他可以去GRM书店看书。我很羡慕他在实验站工作,他不好意思的说,那里其实不过是个地名。干的活与我们大田的工
作一摸一样。只有在给父母写信时,能给不知内情的父母,带去一丝安稳。说到这时,王K流出一些无奈和苦涩。我在顿时大悟的同时,有点不
好意思。就赶快催道 :来,干 事吧。以后再聊。其实,干什么活?就是我俩戴上防蚊罩,一块到灌木丛与大田交界处找蘑菇去了。我那蘑菇
地带暴露给他没关系,我已经算了小帐:就算他以后想挖,也不会跑到二三百里的地方侵犯我的地盘。虽是开玩笑的话,但是对正直清高的王K
,依然是种侮辱。那天我们转了一天,挖了半斤蘑菇,谈了几屋子话。对我提出的几种接收方案,王K都从理论上做了肯定 或否定。但是他做
的不是简单的结论。而是从处处以理论为根据的角度,柔和的、仔细的给你分析。和他交谈,不但知道自己提出方案对否、和对否的原因、还
学到了很多知识。啊!在无线电爱好者中,我又遇到一位可敬的良师。如果没有十几年后的一出微 小的误会,现在的我就不会坐在电脑前写这
些令人头痛的馊文章,而是跑到他那里讨教去了。三十多年过去了,我万分想念这个自学成才的好朋友。后来,社会刚开放,他是最早在电脑
软件方面获得SY部科学进步三等奖的人,十分忙。我坚信,有一天他干不动了,一定会想起我来,一定会来看我的。希望自己能坚持到那一天
!
读者可能说:不就是搞一部好收音机,犯上用怎么多人?你们水平也太差了。我认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,切不说我们几乎一无所有,去解决几
千公里收听北京电台的事情。就是放到今天,您看那些专家花几十年解决了啥呢?
还有的读者可能说,你们是在老套子里瞎转,企图用精工细作来达到目的,没有什么新鲜玩意!要知道:野鸡闷头钻,上不了天王山!对!朋
友,请耐心往下看:
军垦人自认都是一个战壕的人,何况王K与李DB是为大家的事情而来的。同志们纷纷送香烟、送罐头、送其他好吃的。反正人家二位走后很长时
间,我收集的好吃的还没吃完。面对第二天丰盛的晚餐,王K和黎DB开玩笑说:就凭今晚这顿饭,也得给我们贡献最好的设计、制作最好的机器
。那天李DB做了一把皮拉钻,还在D的帮助下,借到煤油炉子(用的是加了盐的柴油)、钳子、螺丝刀、镊子等。加上他带来的几把小烙铁、焊
锡和焊料。制作的小工具该差不离了。S车长还拿出他的钢锯,以及珍藏的几根锯条。那天晚上D班里还有事,先行一步。临走时嘱咐我们,在
设计中要考虑到防雷击。王K很郑重的点点头。已经是8月12日凌晨1点了,我们三个还在探讨这件事情,后来还持续了三天。中间也是反反复复
的各自据理力争的发言,也有黎DB为证实我们的争论,而做的各种电路小模型。黎DB是我的同乡,在当年学校课外活动中,受过挺严格的无线
电制作训练。活干的又快又好还漂亮。在这次制作成功,这位朋友是功不可没呀。
现在,我问问读者,您替我们设计的怎么样了?您肯定说:这一定是使用定向天线的、带高放的高级超外差式收音机。关键是:有一个高增益
的高放级和强大的中放级。就象WS—430型收讯机:两级高放、两级中放,对吗?——象是那么回事。但是我提醒您:几十斤重的WS—430收讯
机在中波工作的并不是很优秀。这可能也是它一直徘徊在高级范围内的中档收讯机(收信机)的原因之一吧?现在,先请您帮我们设计一个高
灵敏度、高选择性的高放级 ,好吗?电子管、晶体管随您的便。请不要推辞!
时间在流失。等我们的设计完全定型时,已经是8月15日中午。那天是抗日战争胜利28周年纪念日,天阴沉沉的。那一天我们的设计,经过几天
的讨论和实验,已经定型。那天晚上,我们用高放模型+X收音机,在骆驼峰上,已经克服印度宗教电台的念经声,将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收到。
并做了一小时的观察。信号很好,接近三级,快能用了。那天为了庆祝抗战胜利和我们的初步成功,我们都喝了点青稞酒。借着酒性,我给你
们详细的讲一讲设计图纸:
定向天线——高放级——变频——两级中放——输出——变频——两级中放——检波——低放——喇叭---稳定电源
啊!这不是二次变频收音机吗?这就是当年在民间见不到的一种新式收音机原理。时至今日,其不是依然很先进吗?我说这些话,是请您不要
低估王K同志。我不知道你怎样替我设计的高放级 ?但是我愿意与你交流经验。
你肯定知道:
1,当年在国内极少有生产高放收音机的。
2,一级不调谐高放的增益要比一级调谐式高放差的多。
3,调谐式高放级可以有效的提高收音机的选择性和灵敏度。
4,一般收讯机至少有一级高放。WS—430收信机就有两级高放。
5,高放级很难组装。主要是很容易发生自激。两级高放组装的难度就更大了。
6,高放级制作成功的秘密是,设计者,制作者都要很熟悉屏蔽与隔离的技巧和高频电路的中和原理。
7,制作成功良好的高放级,还离不开丰富的制作经验。
因为制作成功最有效的高放级,如果按常规去做,我们将遇到不可逾越的困难。在当时的情况下、在那么短的时间中,我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出
有效、可靠的两级高放电路。实际上,我们的高放级要简单的多,灵敏度也比完好的两级高放电路高超的多,选择性也很好。与后面的电路结
合后,在实际应用上表现的十分完美。
我们那个年代的无线电爱好者都读过一本书,是杨名甲先生写的《简单半导体收音机》。早在1964年,我们就知道单纯高放没有多大用处。一
旦引入再生,两级调谐高放的效果也比不上。快手黎DB给我们试制成功的微调电容中心抽头式再生电路,非常优秀。原定1.2米乘1.2米的框状
定向天线,被23厘米的磁棒与25股绞和线组成的天线所代替,效果甚是理想。
高频放大器成功给这次大制作提供了坚实的基础。为了使这个高放级适用和便于调整,我们还设计安装了再生量和晶体管工作电流调节的半可
变电阻。这也是没有万用电表的无奈。
我想如果您没有经过那么艰苦条件的磨练,可能很难把孩童的把戏回忆起来, 并成功地用在这个将决定很多人命运的机器上。请您把自己的高
放级设计与我们的设计比较一下后,可能会更耐心地听我继续讲。
变频级是普通电路。我们改装了一下。首先我们将基极下稳定电阻降低到5千欧姆,以追求较高的温度稳定性。然后将上偏流电阻调整到600千
周才起振。(这种方法也是我们没有万能电表的无奈,我们原本想把电流调到0.3ma)这时该级变频灵敏度最高。1480千周距离600千周很远,
在温度稳定性方面,没有影响。可是考虑到已经把下稳定电阻降低到5千欧姆,实际上该级温度稳定性还有提高!
我们的改装可有道理?朋友。
中放级也是两级。直流参数也与普通的差不多。仅是将通频带的频率上升为约550千周。并且,取消了所有自动增益控制电路。在第一级中放,
我们设置了手动增益控制。
请格外认真阅读下面的叙述:
然后,将550千周的中频信号注入一台普通超外差式收音机,就构成一部完整的二次变频收音机。对吧?
还可以这样叙述:
将550千周的中频信号通过电缆注入一台普通超外差式收音机,就构成一部完整的二次变频收音机。也对吧?
请注意,还可以这样叙述:
将550千周的中频信号通过无线电波的传播,注入N台普通超外差式收音机,就构成N部完整的二次变频收音机。
实践还证明:
即使使用简易高放再生来复式收音机,去收听这个550千周中频信号,照样能很清晰的收听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。因为它与转播机已经构成一部
带调谐高放、带三级中放的高级超外差式收音
这些,就是我们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成功的理论基础。
也是,我们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成功的关键
我将设计的核心秘密,已经展现在同志们面前。
我想,一部分读者一定会对我们产生新的看法:时至今日,它依然十分新颖和先进,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30年!
以上是那天晚上,我们几个都爬上了骆驼峰。月亮被乌云覆盖。满目黑暗。我们用黎DB制作的高放级模型+X收音机,收到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后
,得出的结论。在这种最基础的接收中,北京台的声音仅仅是略有杂音。我们初步看到了胜利和成功。
我们知道那天是抗战胜利纪念日,对28年前中国人民的巨大灾难,深感痛心!在凉冰冰的高原夜风中,面对黑茫茫的TL海大地,面对远处此起
彼伏的,潜伏特务的红绿信号弹,我们这些热血青年对过去和现在的敌人充满了鄙视!深信祖国的天一定会光明起来!
第二天,我们开始全面动工。D和S车长的工作也停了。全连同志做箱子、缝被子、拣罐头瓶子、拣废电池、架电线等等,忙的不可开脚,有几
个女同志居然跑到团部,拣来十几个电话机用的旧甲电池。就是这一天连长和指导员通知我们:连部701型小收扩音机,可以为我们收听北京人
民广播电台服务。
小库房的嘎斯灯通宵明亮。黎DB在昼夜不停的在赶制设备。王K在调试设备的同时,还不断的修改电路。我 和D、S车长他们则冒着漫天飞舞的
蚊子,精心架设定向天线、发射天线。并把水渠的电话线延长到连部。伙房的同志,还为我们专门做了夜班饭。其中 有一天晚上大家的菜碗里
,居然出现了几根罕见的香椿芽。把王K和黎DB搞的激动不已。要知道,在那个月份,大头菜是我们唯一的蔬菜。只有到了秋后,我们才多一道
土豆菜。长年累月的吃这两样东西,鬼才不怕呢。读者可能想,不是有什么野菠菜之类的吗?是的,还有蘑菇、野葱等。可惜,在那个缺水 的
TL海,这些东西有,但是太少了。这些东西如果让一个人去吃,可能还勉强凑合。让几百号人都尝一尝,太难了。有时你看到一棵野菠菜,也
不敢拔。因为连里通知:这是受保护的,要留种。否则明年全连绝种了,再也没有野菠菜了。所以客人来了招待真成问题。倒是王K和黎DB完全
知道这里的情况,人家不计较。如果 收了麦子,在麦场后面可以抓野鸡,冬天可以在那里抓兔子。现在有什么呢?只能傍晚时,在避风的墙后
面,抓几麻袋蚊子。这 能招待朋友吗?只能喂鸡!不过还是有当地特产替我们招待了客人。这个特产是当地的一对硕大的乌鸦。它们夫妻两个
经常站在马号前木桩上对唱。“格楞楞——、格楞楞——”,一唱一答,歌声清脆婉转,煞是好听。给忙碌的王K和黎DB,带来一丝欢乐。同志
们也自发的掏钱买了青刀豆、清蒸猪肉罐头,并积极寻找蘑菇和野菜,给王K和黎DB改善生活。我记的养鸡的女同志CH还给我们“贡献”了一条
牡丹牌香烟。这在当时是十分珍贵的礼物,是有钱也难买的贵重礼物呀!
五天后,TL海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转播站,就建设竣工。我们将在以后每天晚上试收听,观察接收的稳定性。以决定是否改进或调整。至于
立了大功的王K和黎DB,在肯定我们连队的同志用普通收音机,就可以清晰的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后,马上打点行李。并于第二天早上来不及
等汽车,就坐马车返回实验站。我们,包括连长,一个老战斗英雄,十几个人送了他们七八里地。他们假期到了,违反纪律要有麻烦的,再说
他们也要解决在实验站收听北京台的问题。现在,距离麦子开镰,只有五天了,我们不敢多留他们。
我知道,您现在心里有些疑问:到底你们的机器是怎么工作的呀?没关系。请您继续往下看,很快就会明白的。
现在是8月21日19时40分,天才擦黑。我冒着汹涌飞舞的蚊子,爬上骆驼峰。这时的骆驼峰,已经被女同志修了一条挺象回事的小路。我打开外
敷一层厚厚棉花的箱盖。点亮里面的煤油灯。借着昏暗的光线,将盐水倒入8个大罐头瓶内。这是机器的甲电,是专门供发射用电子管的灯丝用
电。大罐头瓶子是锌外壳与碳粉芯子分别放开的。电不足的时候,将电池芯子煮一煮,就可以用很长时间。探空仪上的那只小电子管, 灯丝耗
电0。15A/6V。在我们没有3DG12B的时候,它是将变频来的550千周的电波发射出去的功放管。那些废甲电池,为我们节约了不少钱。在以后黄
帅事件发生时,北京广播电台停播英语教学节目。我们利用那段时间将S车长送的拖拉机发电机改装,做成一个最大输出60W的风力发电机,全
机改为蓄电池供电。我检查了一遍开关位置后,在19时50分开机。监听喇叭传拉了非常清晰的革命样板戏《奇袭白虎团》,听着英雄杨育才唱
道:痛歼美李在今晚,决不让……,心里突然涌来一阵激动。我认真观察了温度计,把火苗调小些。现在,我边听广播边给远程接收机预热。
当初,为了取的接收的稳定,我们除了在电路稳压方面下了很大功夫,连可变电容的拉线盘都取去了。生怕弹簧 、拉线的一点变化,会给机器
造成频率跑偏。在青海高原,傍晚正是温度剧烈变化的时候。如果是冬季的,气温在负二十多度。这样大幅度的温度变化,使一般收音机已经
不能正常工作。我们采用煤油灯孵小鸡的方法,给机器和电源加热。很容易地将温度控制在28度正负1 度。有效的解决了温度影响频率稳定的
诸项难题。
19时59分我打开无线电输出,现在正在给那只小花生电子管灯丝加热。它是将550千周的电波发射出去的关键。过了一会儿喇叭传来,对,是从
山下连部的高音喇叭传来:“北京人民广播电台,现在是北京时间20点正”。其背景不是噪音,而是清脆的“嘟——”、“嘟——”、“嘟—
—”。这 时骆驼峰下远近一片手电光在闪烁,它们表示分布在各个地点的监听同志都听到了。几分钟后,D上来了。他说下面信号很好,听的
很清楚。我关掉监听喇叭,是的,山下的高音喇叭声音清晰而纯正,看样子我们已经取得基本成功。我们默默的望着东边,对王K和黎DBD的帮
助充满感谢。。月亮慢慢从云中淡出,皎洁的月光下的D,好象又成了当年的辅导员,只不过他瘦了些。我突然明白了什么,我的好D,您的苦
心。这哪里是为我请助手?分明是给我找了两个优秀的老师吗。还有你的建议:防雷击,我和朋友们完成的很出色。多亏你的提醒。在以后的
几年里,骆驼峰在夏季遭到多次雷击。骆驼峰上的三角架都被雷打坏几次。可是我们的人没有一人 伤亡。这与那个一头多尾,550千周第一中
频发射好方法是分不开的。你的提醒,无意中使我们找出一种设计新式收音机的方向。
TL海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转播台,一直正常工作了五年多,直到78年8月。后来,因连队组建发生变化,知青回城,人员撤走才停闭,器材就
地掩埋。
8月25日晚,D收到黎DB捎来的机器。这是一部自制的晶体管载波发射机。我按原来的约定,将收音机的音频信号导入载波机。把它的输出一根
电线接入良好的地线,另一根接在已经延长到门口的水渠电话线上。这样全师的战士,不管哪个连,只要把载波接收机联在电话线上,再联上
收音机,就可以收听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。而且,一点也不防碍电话正常使用。这个机器的接收机构造不复杂,其他战士可以大量仿制。准
确的说,在1973年8月31日,全师大部分连队都已经可以清晰收听到,TL海转播站转播的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的广播。实际上,根据以后的测
试,在这些连队如果用收音机,哪怕用最高级的机器,都接收不到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。只有骆驼峰、只有我们连队,才能收听到。这是一
个难得的巧合。这真是军垦战士的福气。我们转播出去的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的教学内容,为战士们复习功课和掌握新的知识,为稳定人心
,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奥,原来是怎么回事。我向你那优异的二次变频收音机致敬!向实用顽强的TL海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转播站致敬!
不!这不是我和D听赞美声的时候。《英语900句》还没有开始。我们真正的目的还十分遥远。我们要继续努力!我和D的最大理想就是:用知识
武装自己,为祖国做出较大贡献。我们一直为这个目标而努力。
同志,我知道那时侯的政治气候。那是一个仇恨知识的愚昧年代。特别是象你们这样对无线电略有了解的同志,在那个年代人们讳及莫深,躲
之不及,哪敢有一点点显露?
是的,朋友。我们万幸!我们有一个好团长、好政委。我们有一个好连长、好指导员。我们有一个很好的连队
我不信。因为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。你无法逃避那个“充满阶级斗争”的现实。
好吧,讲点小事。
在8月15日抗战28周年纪念日那天,就是机器定型的那天。有人就向我通气:剑人说你们在这里倒腾,是在给美蒋侦察飞机指示目标。这个“剑
人”是我们连队一个普通战士,还是我的老乡。曾经几次找我学无线电,可是因为连队条件差,工作又忙,不曾如愿。听到剑 人的议论,当时
我们只觉的是无稽之谈,没有理他。到了9月2日全连人员都在忙着割麦子。剑人贴出大字报,题目是《麦子地里刀光剑影 阶级敌人蠢蠢欲动》
,上面说我和D领着很多人在学习英语,准备投敌叛国。我的连长是有名的西北战斗英雄李,指导员平时也极欣赏D的才能和为人。见了剑人的
大字报,两位首长气不打一处来。在割麦那么累人的情况下,晚上召开了一个大会,在浓烈的阿尔巴尼亚扁烟的臭味中,指导员不点名的把剑
人批评了一顿。虽然耽误了我们收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英语广播,但是,毕竟使剑人的气焰收敛了不少。从转播台开播后,连里有什么事,
喇叭头一喊就完了。而且原来每天晚上,雷打不动的两小时政治学习,再也没有了。指导员平时紧锁的眉头,终于舒展开了。剑人岂肯善罢甘
休?又延生出许多故事来。嗨!算了,算了!不提了!与我自己不好、不对也有关系。谁让我光顾着吃呢?
70年,我父亲来GRM视察工作,顺便下连队看我。为了照顾影响,就脱掉军装,换上一套在当地农民朋友那里借来的衣服,并在GRM地区花高价
,给我买了几个柿子,冒充家乡特产。也没有坐他的专车,搭了个路过的拖拉机,来到连队。来到连队,恰巧遇到剑人,就请他带路找我。我
见到久别的父亲,当然高兴。父亲给了剑人一个柿子,我也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。我父亲的手和腿在战争中受过伤,走路、做事,一拐拉一拐
拉的。剑人就问我:他是——(怎么回事呀?)我脑子多快!马上明白剑人的意思插嘴答道:是国民党军官——(开枪打的。)结果,历史 发
生了最大的错乱。我吃的柿子掉到我新换的衣服上,父亲最痛恨我不爱惜衣物那套公子哥作风。当着父亲的面,我赶快擦,就顾不得把话说完
。结果铸成了剑人死死的认为我是国民党军官的孩子唯一原因。他先是嫉恨我有机会系统地学习过一些无线电知识。认为我这个国民党军官的
后代,根本不配学习在这种知识?后来又恨我不肯教他。剑人出身于很苦的职员家庭,对无线电极端爱好。可是,由于当年国家有些地方,并
没有开展这项运动。没有学习机会。这使他万分遗憾。现在,他将这个遗憾迁怒于我,有空就找我岔子。在当时,他感到非常正常。认为是阶
级斗争的具体表现。可是,当年的我也太单 纯了,根本没有想到剑人的苦恼。也不知道剑人决心搞阶级斗争的真正原因。 如果我知道他是那
样的心理,给他宽宽心,一块儿搞转播台,不就啥事也没有了?
是吗?
真的。28年后。那是2001年西宁的冬天,一个长的极象剑人的小伙子,拿着一封信找到我。在他彻底搞清我是谁后,亲切的说:“叔叔,我父
亲说,您是他最好的朋友。请您帮帮我的忙”。我一看,就知道是剑人的儿子。他给我讲:大学毕业了,来投奔父亲的老友,找个工作。我望
着孩子清澈的眼睛,轻轻搬开伟人邓小平的石膏象,把剑人的信压在玻璃板下。在问清有关问题后,我将那个孩子按置到我们公司中一个关键
岗位。那个小剑人工作很认真,现在已是公司的重要人物。
很久以后,我才打开剑人的信。信中他用很大篇幅讲述了他在美丽的TL海地区,如何刻苦学习考上大学;如何扭转了自己的命运。还用很大篇
幅讲述了出身不有己,选择靠个人的大道理,以及因为家庭出身是职员而进行的种种艰苦改造。开头,看的我一头雾水。后来,看到他说我父
亲是国民党军官后,更是纳闷。直到2003年,他从小剑人那里听到我病重,专门来看我。我才弄明白是吃柿子惹的祸。我再也不愿意告诉剑人
:我是立有大功的革命军人的后代。父亲说过:我是我,你是你。你是我的儿,就应该走我的路。我上学时几次叫父亲帮我进海军军官学校。
最后,父亲大怒,真让我下了海——到青海,当了一名军垦农民。记的当时在重病房里,报过五次病危的我,在不知道能否还在人间的情况下
,紧紧拉着剑人柔细的保养的很好的双手,呐呐的说:我的战友、朋友;也许我的出身还不太低,所以我永远无法体验不好的家庭成分给人带
来的巨大伤害。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再提吧
从9月1日起,每天晚上,军垦战士有40分钟的英语学习。高原冬天来的早,到了九月底,水就开始结冰了。在低温面我们的机器受到越来越严
重的考验。到了11月中旬,尽管那年天气特别冷,但是,同志们学习的热情十分高涨。有时候收工晚,他们回来,饭来不及吃、炉子来不及生
。就在冰冷的宿舍里坚持学习,直到广播讲完才下课。要知道那时侯室内气温也是零下二十四度呀,大家战胜了寒冷、疲劳和饥饿。学习产生
了巨大魅力。到了年底,那个小黄帅又跳出来,中国的万里河山又出现滚滚寒流,真是雪上加霜。广播教学停顿了几个月。同志们就抓紧时间
复习以前学到的功课。感谢中国的教育工作者吧。在广播工作者的帮助下,很快就恢复了教学。从那时侯起,北京电台每晚的节目除了英语,
又添加了语文、数学、物理和化学。成了名副其实的首都教育台。在那些点燃小油灯的夜里,那些不屈的军垦儿女默默地学习、默默地等待。
我们的转播台也在顽强的工作,从来没有发生丝毫故障。
在75年底,我奉命调到一个更艰苦的牧区做机械手。中断了学习。几乎同时,D奉命调到GRM学校做物理老师。但是TL海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
转播台被其他同志接过来,在冰冷的寒风中继续、顽强的继续——。
时间在流失,社会在前进。历尽沧桑的军垦战士,终于等到了那永世难忘的1977年:刚刚复出的小平同志主持召开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,作
出于当年恢复高考的决定。同年10月12日,国务院正式宣布当年立即恢复高考。1977年冬和1978年夏的中国,迎来了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考试,报考总人数达到1160万人。
恢复高考,他们的人生从此改写
邓小平不但是灾难深重的中国的大救星,也是中国支青的大恩人。
77年除夕的黄昏,在遥远荒凉的昆仑山中4500米高的八个蛋,我坐在寒气逼人的雪窝里,边啃着一块冻羊骨头、边看着D给我的信。他还在中学
教书。信中说:我们师有100多人被大学录取。仅我们连队就有7名考上国家重点大学。我们的朋友:S车长、王K和黎DB也都名在其中。还有很
多朋友,D一一给我列出了姓名,他们考上普通大学。记得,其中有女体操运动员、朋友H和剑人。当时我并不激动,这不正是当年苦苦追求的
目标吗,终于达到了。当初,我和D就坚信这个目标一定会实现的!因为,我们坚信:我们贫穷、落后的祖国,正等着我们这些用知识武装起来
的青年去建设她。英明、伟大的共和国领导人,怎么能容忍具有5000年优秀文化传统的中国,能被愚昧长期淹没?我知道:中国,终于天晴了
,将来会有很多人去上大学。我还知道除了会给国家多做贡献以外,他们自己的命运也有了巨大转变。我看着眼前的直插入云的大雪山,看着
远处辽阔的冰原,长长吐了一口压在胸中很长时间的闷气。水汽凝结成一团白雾,在那万古昆仑山中缭绕,一滴泪悄悄地脸上划过,掉入脚下
千年冰雪中。我要震奋起来,用革命青年的信心和魄力,战胜眼前的说不尽的困难。我要用火一般的热情,去迎接即将到来的1978年。那时侯
,因为我没有好用的收音机,已经两年没有听到北京人民改变广播电台了。非常想念它。如果,有一台性能类似X收音机的机器,一定会在昆仑
山里试试接收的。
时间在流失,社会在前进。TL海《北京人民广播电台》转播台的效应在继续显现。后来我们连队很多人,陆陆续续考上大学。就连我这老馋死
猫在二十年后也考上了大学。唯有D,扑实无华的D,忠诚的为人民、为孩子做了垫脚石。直至退休,还是一名人民教师。
1989年冬天,我曾开车去过TL海。在高高的骆驼峰上极目望去,茫茫大地竟未留下当年多少痕迹。大田早已经归还为长着稀稀拉拉芦苇的草原
。营房也早已倒塌贻尽,在萧索的寒风中,看不见丝毫人居住过遗迹。那时侯才过去短短的十一年,真是沧海桑田呀。我很想把深埋在骆驼峰
顶的接收设备挖出来珍藏,想了很久,算了。就让它永远留在那里做历史的见证吧!
我很感谢您耐着性子看完文章。作为答谢,我提醒您如果按装文章里那种远程收音机,要在天线输入端和高放输出端,各装置一个高质量的550千周的陷波器,这是制作成功的关键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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